有丝还穿葛?
只到后来知道这种葛类+颇有些奇性,只能在某处村庄附近才生长,故此数量稀少,原来那葛丝的价格,竟是蚕丝的十倍。当时董真就不由得在心中忖思道:后世的棉布也颇为流行,寻常棉布衣几十块一件,可是上等的精棉所织,裁成名牌衣衫甚至能卖上几千块一件,想必与这葛丝是同样道理。
只要样式精致、质地精良,是蚕丝还是葛麻,其价格高低的关键并不在于材质,而在于稀少,稀为贵。
但也正因为认识这葛丝,所以知道它的习性,是沾水后会适当收紧,且坚韧不下牛筋,即使是用利刃也很难一下割断。
这样的衣带用来捆缚仙使,当真是再合适不过。
只是她终究还是顾及仙使是个女子,捆缚她的时候,只是用上了梅花结,即将双手自双肩反伸至背后,与颈背同缚,形如梅花瓣一般。这样的梅花结的好处,便是虽然未曾捆紧双腿,但上肢的气脉却受到了影响,内力难以运行至腿部,也不用担心仙使会以双腿来攻击自己。
她这一番忙完,已是额头见汗,索性跑到那温泉水边,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,又将衣衫搭在泉边的石头上,任由夜风吹拂。
她先前在水中弄得湿漉漉的,早觉得不甚舒适了。这温泉水流本不算大,流至崖角处,环出一个天然的小潭,也只有桌面大小,半人深度,恰似一个浴桶,泡在其中,感觉那温泉轻抚周身肌肤,只舒服得恨不得要唱起歌来。
她在那个时空有沐浴时唱歌的习惯,到这个时空后多有压抑,此时不知为何心境放松,竟是轻快地哼唱出来:
“红尘多可笑,痴情最无聊,目空一切也好,此生未了,爱恨一笔勾销……”
正唱得开心之际,却听那仙使冷笑一声,道:“好个痴情最无聊!你唱得这般轻松,可见当真未曾爱过谁家的郎君呢?”
董真正在搓洗头发,闻言不禁一顿,想了想,笑道:“也不知那算不算是爱。”
仙使似乎未想到她竟会这样回答,不由得一怔,道:“爱一个人,怎会不知?”
这谷中只有她们二人,虽然彼此怀有敌意,但此时明月当空,温泉怡人,董真整个人泡在水中,只觉身心放松,那些戒备和敌意不由得暂时放下。倒令她想起读书时学校宿舍里,女生们经常会在睡前开个“卧谈会”,讲的也多是情情爱爱。
她那时忙于生计,打工到深夜回来,往往错过了众女生最为高谈阔论的时候。即使有时偶尔留在宿舍中,也是觉得自己与她们格格不入,很难轻松自如地融入到谈话中去。那些都是家中宠爱、不知忧愁为何物的青春少女,哪里懂得她囊中羞涩,每天早上怀揣为数不多的零钱,为买一个馒头还是两个馒头时那种犯愁的心理?
不过此时,她却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,自己也终于能轻松自在地躺下来,和另一个“女生”聊一聊爱情的话题。
虽然此时,她已是以二十余岁的芳华,历阅世情,看透人心。
所以她耐心地回答仙使:“曾有人说,不识此山真面目,只因身在此山中。有时我们自己,也不知爱一个人,究竟是喜欢他的相貌、或是才华,或是这个人的品行,或是对你的温柔怜爱,又或是什么都不是,只是为了某一刻时,他绽放的笑容。”
她回想起少时第一次见着柯以轩,是在分到新的班级里。她来得晚了,怯生生地站在门口,喊一声“报告”。老师不耐烦地让她进去,她抬起头来,却见他坐在窗下的课桌后,望着她,微微一笑。
那时他是正当青葱的少年郎。穿着干净而洁白的衬衣,外罩暗绿毛衫,黑发浓密,双眸明亮。初秋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,倒象是他整个人都在发出耀眼的光芒。
所以他的笑容,也如阳光般温暖而明亮。
这是她黯淡人生中,第一抹照进来的阳光。
为了这种温暖和明亮,她义无反顾,百折不挠,甚至……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异时空。
可是随着时光的推移,尤其是在这个时空中历经的世事,她渐渐看清了自己那种卑微而宝贵的情愫。
那不是爱,只是向往,只是珍惜。
因为生命中的阳光太少,所以好容易见到这么一抹,便要不顾一切地留住。
可是就算真的留住了,那抹阳光,就能照耀一生幺?
因卑微而乞求得来的,从来不是平等而珍贵的爱情。
她只是将自己的梦想,寄托在了曾经如阳光般耀眼的少年身上。
可是现在,她要在这个异时空中,追逐另外一个梦想。
所以,她放弃了那段根本不能称之为爱情的单恋,但很感谢这份单恋,让她有了来这个异时空旅行的勇气。
读万卷书,行万里路。一个人见识广了,不仅是对于事业学问有好处,便是对于克服爱情的盲目和执着,也是不无裨益的。
这些往事,她当然不能一一告诉眼前是敌非友的阶下囚。
但是奇怪的是,这一次仙使居然没有刻薄地反驳她,反而垂下头去,若有所思。
董真不去管她,轻轻松松洗澡。此时夜风甚劲,吹得她晾在岩石上的衣衫猎猎飘动。想着湿透了的衣服还有些时候才会稍干燥一些,董真索性缩在温泉里不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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