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近身搏击,讲究的不是力道,而是快疾。仙使先前毕竟受了重伤,又已与黑衣女子硬拼了两招,虽然对方武器功力皆有不如,但她也觉气力不支,便想速战速决,了结了眼前这黑衣女子性命。
她既存了取人性命的狠毒之心,下手自然又快又狠,黑衣女子勉强躲过两剑,仙使微微冷笑,手上短剑剌出,裙下却提足踢来,那黑衣女子一时躲避不及,竟被直中膝盖!
顿时一阵锐痛,自膝上传来!董真在一旁看得清楚,那仙使鞋履之上,竟然隐约露出一抹雪亮,而黑衣女子膝上竟沁出血来,很快便染红了一片。
不禁叫道:“她履上有刀剌!”
心下大骇,想这仙使落到这样地步,竟然还能如此害人,连履尖都有机关,便是自己武功不失,恐怕也防不胜防。
黑衣女子见仙使露出狞笑,又是一足踢来,疾忙后退,牵动膝上伤口,不禁一个踉跄,被仙使瞧中空隙,剑风掠过,饶是她躲得快,左臂上也顿时着了一剑!
董真心中一沉,恨不能扑上前去相助,但那药性虽经了这大半年,略有减退,但全身除了六神灵敏,气力仍然不足,也只是比一个寻常人强些罢了,连这黑衣女子的一半功力尚不如,哪里助得了阵?只恐上去相助之后,反让黑衣女子分神顾她,成了累赘。
心中气极,遂喝道:
“你处处用诈,太也无耻!”
“只要能杀掉尔等,无耻又如何?”
仙使冷冷说了一句,渊清舞出一片慑人雪影,往那黑衣女子逼去。
那黑衣女子左右支拙,一时险象环生,只得连连后退,几乎要退到方才那处崩塌了一大片的斜崖之下。
这山谷四周的峭壁,多半是一整块山石,但临近崖脚的有些地方或许是因为远古的地壳运动,是由许多碎石泥土垒积而成。虽然平时看来浑然一体,但方才被那巨响一震,却是自然而然地松塌下来,滚落得到处都是,董真此时脚边便有好几块。
董真心中一动,俯身拾起一块石头,又悄悄惦了惦,往崖下移了几步。
此时仙使起了杀心,出手狠辣,又借助足上利器相助,逼得那黑衣女子已完全落了下风。忽然董真只听惊叫一声,却是那黑衣女子一个不防,被仙使飞足逼退,脚下不慎绊着一块山石,当即跌倒在地。
呛啷,手腕恰好也碰在一块石上,剧痛之下,五指洒开,连那柄短剑也脱手飞出!
剑光一闪,却是仙使已飞身而上,手执短剑,高高举起,便待往那黑衣女子胸口插落!
那黑衣女子生死之际,倒也彪悍得紧,情急之下双手疾出,紧紧握住剑锋!
哐当!
又是一声脆响!
仙使忽觉背后劲风袭来,想要拔剑闪开,却已是来不及了。
只觉背心蓦受重击,眼前冒出金星,整个人已向旁边软倒。
黑衣女子啊哟一声,却不肯放开渊清短剑,反而翻身爬起,往董真踉跄而来。她的双手早已鲜血淋漓,捧着那柄被鲜血染透的短剑,脸上反而露出欣慰的笑容。
是的,脸上。
她的黑巾已在方才最后的生死攸关之时脱落,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。而她自己浑然不知,犹自一步步向着董真走来。
“女郎,”
她刻意地压低了声音,显得嗓音粗沉:“你的短剑,可要收好了。”
董真几乎是颤抖着站直了身子,下意识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。
她接过那柄满是鲜血的渊清短剑,双眸一霎不霎地望着眼前的黑衣女子,似喜似悲,似笑似叹,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那黑衣女子不觉疑惑地皱了皱眉,忽然脸色一变,伸手摸向自己面颊,不觉失声发出一声尖叫,后退几步。
“槿妍。”
她听见董真在叫这个名字,语气淡然而自如,仿佛就象从前一样,是每天都要叫上十几二十次一般。
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“女郎!”
槿妍再也站立不稳,扑通一声跪落在地,垂下首来,似乎不敢抬头面对前眼的董真:
“是少君!是少君他听说你失陷于益州牧府,可是他不相信刘璋就敢将你放在那里,又发现了无涧教人的踪迹,所以就令人在无涧附近寻找,一路找到了峭壁之外,无意之中发现了这个山谷……”
陆焉是不是“无意”发现此处,知道他身世的董真自然不会深究。不过陆焉既然能派槿妍来,那就是笃定了槿妍并不知道此处的秘密。
虽然槿妍对他一往情深,但是历阅人心私密的董真,现在却对人性更不敢相信。
虽无论陆焉是昔日邺城的贵公子,还是今日的天师,在槿妍的心里,永远都是她的“少君”。
“你……”想了很久,却只能问一句:“你现在过得如何?”
“女郎!”
眼泪终于肆意地奔流出来,冲刷着已经消瘦而苍白的容颜。分明是想伸手来摸一摸董真脸上的伤,却又不由得退缩,倒是口中唐突地说出了盘旋心底多时的话语:
“后来我一直后悔,当时离开时,不敢说那么多难听的话……”
当时以为已经暴露,以为再也不会活命,所以才会情急之下,说出那许多难听的话来,过后回想,那无疑是一柄柄最为锋利的刀子……
她曾经是董真身边最亲近的人,所以知道董真的心中,最柔软的是哪一部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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