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丕冷笑一声,道:“你心中一定在想,阿父是派你来保护我,只要我毫发未伤,你便可向阿父交待,须怪罪不到你身上。而阿宓不过是个女子,纵使她死了,也没什么要紧。左不过伤心一阵子,再寻到美人,也就罢了。是也不是?”
夏侯昌只觉一阵冷汗冒出脊梁,低声道:“阿莫……阿莫……”
他最是清楚曹丕的性子,知道一旦其认定之事,纵是辩解也只会令之更加反感发怒。遂咬了咬牙,道:“是阿莫一时胡涂!”
“你是胡涂!”
曹丕的声音仍是平淡,但在夏侯昌听来,却如风暴将来前的平静海面:“你一向固执,我若不让你瞧瞧阿宓主婢的本事,恐怕纵我早称她为夫人,你却未必瞧她得起。”
他衣袖一拂,指向崖下,冷笑道:“如何?虽处生死险境仍不改色,连侍婢皆可暴起杀人,视若等闲,这样的女郎,做不做我曹子桓的夫人?当不当得你夏侯昌的女君?”
夏侯昌只觉耳际嗡嗡作响,怔忡之下,但见曹丕大步已走向崖边,如梦初醒,赶紧起身追去,叫道:“主君!主君!”
“阿莫!你且给我听好了!”曹丕蓦地回头,冷冷道:“她乃我心爱之人,我纵使自己性命不要,也不肯伤她半分。她若不在世上,我虽生犹死,更不会放过所有令她受害之人!夏侯氏,亦不例外!”
夏侯昌腿膝一软,不由得差点跌坐在地上。
嗖!
一枝长箭破空飞出,一个刚伸手搭到董真脚边岩沿的贼匪大叫一声,仰面栽下崖去。
阳平之巅,陆焉手执长弓,神情端凝。雪白的衣袖,在金色的阳光之中猎猎飘动。修长的眉眼之间,竟有一抹冷然的杀意。
他连连拈弓搭箭,每箭必中,射杀了三名贼匪。
其他贼匪发一声喊,再次逃下崖去。
槿妍喜悦地抬起头来,满是血污的脸上,向着她的少君展开一个明妍的笑靥。
蒋贤满脸羞愧地站在陆焉身边。
他先前也放了不少箭,但都被那些身手颇佳的贼匪避开或格飞。
但这位话语不多、态拟神仙的师君一出手,这箭枝便恍若有着九天神电一般恐怖的力量,令对方根本无法抵挡。
就算没有那些一流高手的护卫,仅是曹丕与陆焉本人,他们武功这么高,其实根本不需要自己跟在身边,当什么护卫吧。
初时的喜悦和隐约的自得,此时被羞愧填满。
蒋贤忽然觉得自己十分多余,手脚都不知放在哪里才好。
“女君家族倾颓,”陆焉忽然开口,目光淡淡扫来:“你只须对她忠心,便是你最大的长处。”顿了顿,道:“当初我将槿妍送她,槿妍今日,便做得极好。”
蒋贤一怔,顿时明白过来。
想到方才董真跃下崖去之时,夏侯昌并没有派遣自己跟随,而他犹豫片刻后,也接受了夏侯昌的安排。
毕竟自己身为护卫,当然要听从首领的命令。
但此时听出陆焉之意,顿时脸上一热。
当初曹丕肯收容自己,恐怕也更多是因为董真的进言。而董真危难之时,自己却在听从夏侯昌的命令……
他隆重揖礼,正色道:“谢师君指点!”
忽的抬头看时,不觉脸色一变,叫道:“师君!他们!他们要用火箭!”
话音未落,但见陆焉张弓射出一箭,扑地一声,当空正中一根火箭,那火头蓬然在空中炸开,只有几根芦管碎裂,纷落于地。
陆焉竟能当空射中火箭!
先前却一箭未发,任由火头烧上崖来,难道是要诱得这些贼匪留在此处?
一个念头在蒋贤脑中飞掠而过。
而那些贼匪,此时分明也断了活捉董真二人的念头。且真正的大鱼乃是在崖上,单为这两个女子也犯不得费上那许多人手。
若是烧了这崖壁,擒了曹陆二人,这区区两个女郎,又能逃往哪里去?
曹丕也赶在了崖边,这一次夏侯昌再不敢拦阻。贼匪们瞧见了曹丕,也是一番鼓躁,箭雨齐飞,不过鞭长莫及。
曹丕沉着脸,一把从护卫手中抢过长索,抛下崖去,厉声喝道:“阿宓!你还要胡闹么?”
扑扑数声,又是火箭射来,意图将这长索也点燃。
虽被陆焉张弓一一射断,但火花溅落,兼之那斜坡四周也吸引了不少火箭,董真四周,皆有火焰腾起。
从崖顶看去,董真与槿妍的身影,便在跳跃的火焰中,若隐若现。
董真听到了曹丕的声音,不禁苦笑。
挖到第二株时,便出现了麻烦。原来那根下面皆是碎石,长长的须根扎入碎石间的泥土中,居然还要除去碎石才能取出植株。
先前只有一株,且还是最细弱的一株,若是不小心死了,却不是白白冒险了一回?
怎么也得再取几株回去!
槿妍脸色惨白,手握长剑,颤声道:“女郎!这箭……这箭好生厉害,我们还是快些上去……”
董真不答,忽然出指点中她肩上大穴,槿妍哪里料到她会出手?身形一摇,长剑已脱手而落。董真一手将她抄住,伸手将那绳索往她身上绕了几绕,向崖上厉声喝道:“拉她上去!”
此时贼匪无人敢前来,槿妍也并无必要再留下。
再说冒险也是她一人,何苦拉上别人?
曹丕眼中几乎要冒出火花,若是董真与其对上,只怕脸上都被会其灼出几个洞来,遂咬牙道:“先将槿妍拉上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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